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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商标授权确权制度改革的最新情况研究——世界商标授权确权制度最新改革动向研究之

51税知网2年前 (2022-10-29)知识库43

近年来，全球主要国家和地区普遍进行了商标制度的改革，在商标授权确权制度领域，相关改革呈现出了一些共同趋势。最显著的共同点在于商标保护范围的扩张，新型商标被更广泛地接纳。此外，地域性原则弱化、注册商标的使用义务增强，行政程序在解决商标纠纷中的地位提升，商标注册流程优化，商标申请和注册电子化，加强对于原产地名称、地理标志的保护也是近年来改革的共同所在。

区域性或全球性国际条约对各国/地区商标改革的影响不容忽视。2015年12月，《欧盟商标条例》和《协调成员国立法指令》更新，这两个文件成为此后欧盟各成员国商标制度改革的依据和方向，极大地推动了欧盟境内商标制度一体化。《商标法新加坡条约》则促使加拿大、俄罗斯（报告未涉及）等国家和地区商标注册程序的优化。《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下称“TPP协定”）的签署推动日本修订国内商标制度。

目前关注世界商标制度改革的学者和知识产权专业机构并不少，但是，多数仅是孤立研究，针对某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并未将改革的情况联系起来进行梳理。并且存在一些论文、知识产权媒体之间，可能因为相互引用而导致的谬误信息传播。

因此，笔者试图在此梳理世界各主要国家、地区的商标授权确权制度改革，以呈现改革的全貌。囿于字数限制，此次以欧盟地区作为系列评述文章的开端。

欧盟地区和英国近年来的一系列商标制度改革，极大推进商标制度的一体化，其改革具有极大的参考价值。为确保资料来源的准确性，笔者以 WIPO和EUIPO官网所发布的文本、信息为准，参考权威学者论述，形成本报告内容。

一、欧盟商标制度简介

当前在欧盟并行着两种商标体系。

一种是以《欧盟商标条例》为依据的欧盟商标体系（下称EUTM体系）。欧盟成员国和英国的申请人可以申请欧盟商标，商标在整个欧盟范围内受到同等保护。该制度始于1993年12月20日通过的《欧共体商标条例》，1996年4月1日，欧共体正式开始接受欧盟（欧共体）商标申请[1]。

受《巴黎公约》以及Trips协定的影响，EUTM 体系架构与我国近似，申请和审查流程存在差异。首先，在商标实质审查环节，我国施行全面审查原则，既审查商标是否有禁止注册的绝对理由，又对近似与否的相对理由进行审查。欧盟商标审查机关仅对商标是否违背绝对理由进行审查，但申请人可以付费请求出具商标近似检索报告。其次，在异议程序设置上，EUTM异议程序仅能由在先商标权利人或法律授权的原产地或者地理标志权利人援引相对理由提出，异议程序设定冷静期制度，冷静期内异议人可以撤回异议或者与对方协商。

另一种是以本国商标法律制度为基础的单一国家国内商标体系（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国成立了比荷卢知识产权组织，施行统一的商标制度），申请人通过单一国家商标主管局申请该国商标，注册成功后，商标在该国获得保护。

EUTM体系和成员国商标体系的协调依靠《协调成员国商标立法指令》进行。第一部《协调成员国商标立法指令》[2]（下称《指令》）于1988年通过。2015年12月16日，欧盟委员会批准了欧盟商标法改革最新方案。12月23日，《欧盟官方公报》刊发了新《协调成员国商标立法指令》（欧盟第 2015/2436指令，下称《指令》）[3]和新的《欧盟商标条例》（欧盟第2015/2424号条例，下称《条例》）[4]的正式文本。《条例》对EUTM体系进行了修改，《指令》则对成员国的商标法改革提出了要求，二者内容一致，以推进整个欧盟范围内商标制度的趋同。

此外，申请人可以通过国际商标注册马德里体系进行申请，指定领土延伸至整个欧盟获得EUTM体系保护，或者指定领土延伸至单一成员国或英国。

二、欧盟商标（EUTM）体系改革

2015/2424号《条例》大部分修改生效时间为 2016年3月23日，但由于需要二级立法机关的发展完善，部分新规正式实施时间为2017年10月1日。《条例》对于EUTM商标授权确权制度的改革可以归纳为两个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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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EUTM申请注册的便利化措施。包括如下措施：

1. 改变名称。将欧盟内部市场协调局（OHIM）改为欧盟知识产权局（EUIPO）,将共同体商标（CTM）更名为欧盟商标（EUTM）[5]。

2. 优化申请路径。取消申请人通过国内商标主管机关或者比荷卢知识产权局转交欧盟商标申请的路径。改革后，申请人只能向更名后的欧盟知识产权局（EUIPO）提交申请。

3. 更新申请方式。不再接受直接或者邮寄递交商标申请，申请人只能通过电子申请的方式申请欧盟商标。

4. 简化了部分程序。一是简化了证明文件的提交程序。商标申请相关证明文件可在欧盟知识产权局认可的网站上查询到的，不再需要将该文件作为附件提供，只需提供该证明文件的网页链接即可。二是放松了对提交翻译件的要求。除商标申请、注册、续展的证明文件仅能选择官方语言外，其他证明文件可以任何一种欧盟官方语言递交，诉讼程序所用语言的翻译件可在审查员或对方当事人要求递交后才递交。

5. 调整了部分程序的期限。如将主张优先权的时间从申请后3个月内改为申请时一同提交[6]；又如将指定欧盟国际注册商标的商标异议期限由原来的商标国际公告日六个月后的三个月以内，缩短为国际公告日一个月后的三个月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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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制度实体的修改。这些修改也与《指令》对成员国的要求一致。主要包括如下修改：

1. 扩张可注册商标的范围[7]。取消了商标需能够用“图形表示”的要求，只要标识“以一种使任何人能够清楚和明确地确定保护客体的方式”在登记簿上表示。任何形式的表示都将是可能的，只要它是“清晰、准确、清晰、容易获得、可理解、持久和客观的”。这就使得一些新的商标类型，如全息商标、气味商标的注册可以被接受。

2. 修改了商标驳回或者无效的绝对理由。一是配合可注册商标范围的扩张，将具有功能性而不能注册的标志范围由“形状”扩展到“其他特征”[8]。二是新增成员国国内或欧盟相关法律及公约保护的原产地名称、地理标志、与葡萄酒有关的传统术语、传统特色保证、植物品种不得作为商标注册的规定[9]。

3. 完善商标驳回及无效的相对理由。《条例》将异议程序向所有商标及其他显著性标识的在先权利人开放，包括企业名称、商号、招牌、域名、跨区合作社名称、国有机构名称。

4. 加强对声誉商标的保护。《条例》规定，若在先商标是在成员国注册且获得一定声誉，或是在欧盟注册且获得一定声誉，则无论商品或者服务是否类似，若在后商标的使用无正当理由，将会不公平地获取利益或者损害在先商标的显著性或声誉的，在后商标不得注册；已经注册的，应当宣告无效[10]。

5. 引入了新的商标类型——欧盟证明商标（EU certification marks）[11]。此种商标要求商标使用者对其提供的商品或服务的原材料、产品的制造方式或服务的性能、质量、精确度或其他特定品质满足证明商标的特定要求，证明商标持有人需要并且能够对该特定品质进行有效管理与监督。其有两个基本要求，一是证明商标持有人本身不能使用证明商标；二是证明商标不能作为地理标志使用。

6. 填报商品或者服务项目要求有所更改。《条例》实施前，申请人申请商标时，可以将申报尼斯分类中的类标题申报为商品或者服务项目，商标保护范围覆盖整个类别。新《条例》则要求申请人所申报商品和服务的描述应当足够清晰和精确，以便能够轻松确定商标的保护范围。申请人若申报尼斯分类中的类标题，则保护范围仅限于该标题字面意思所表示的商品或者服务，而不能涵盖整个类别。

7. 新增商标代理人抢注商标移转规定。商标代理机构或代理人抢注欧盟商标的，商标所有人有权要求将该商标移转至其名下，但商标代理机构或代理人有正当理由的除外。

三、2015/2436号《协调成员国商标立法指令》的要求

《指令》为欧盟各成员国调整国内商标法律划定最低的标准。这些最低保护标准与《条例》的内容一致。两者同时进行，从而确保各成员国层面和欧盟层面所提供的商标保护具有一致性。《指令》要求各成员国应在2019年1月14日前调整国家法律以实施该《指令》；但指令中有关撤销或无效宣告的第45条例外，成员国在2023年1月15日前实施即可。

《指令》生效后，欧盟各成员国将建立起至少具有如下一致内容的授权确权制度，并且与欧盟商标注册程序规则相一致：

1. 成员国应准许任何具有区分性和可识别性的标识注册为商标[12]，对可注册商标范围和图样提交的要求与前述EUTM体系要求一致。

2. 限定了成员国商标不予注册和宣告无效的绝对理由和相对理由的基本范围[13]。《指令》中所列举的成员国商标法应包含的绝对理由比我国《商标法》绝对理由范围更广。《指令》将获得成员国国内或欧盟相关法律及公约保护的原产地名称、地理标志、与葡萄酒有关的传统术语、传统特色保证、植物新品种列入禁注商标的范畴。同时，将恶意申请注册商标列入商标不予注册或者宣告无效的绝对理由。在相对理由中，《指令》特别规定了“应确保原产地名称或地理标志原产地名称或地理标志的所有权人可以依据这些权利阻止相关商标的注册以及使用”。

3. 与《条例》一致，《指令》要求成员国在不相同和不类似的商品上保护整个欧盟或者任一成员国的声誉商标（marks has reputation）。声誉商标或商号权利人有权阻止他人不当利用或损害声誉商标的显著性或者声誉，并有权阻止他人在不相同和不类似的商品或服务上注册相同或近似商标[14]。

4. 对于商标代理机构或代理人抢注欧盟商标的，商标所有人有权要求将该商标移转至其名下，但商标代理机构或代理人有正当理由的除外[15]。

5. 规定了商标的使用义务。商标注册人在商标注册后五年内未使用商标的或者暂停使用持续满五年的，其商标应当被撤销，在侵权程序中无权禁止他人在后使用商标，也不得依据自己的在先商标主张在后商标不予注册或者宣告无效[16]。

6. 各成员国应当准予注册集体商标，可以注册证明商标。集体商标相关规则与欧盟集体商标规则一致。《指令》中，集体商标指能够将团体的成员的商品或服务与其他主体的商品或者服务区分开来的商标。申请集体商标应当提交商标使用条例，该使用条例至少应当指明加入集体商标组织的条件、使用集体商标的条件。《指令》还明确了集体商标拒绝注册、撤销和无效的事由及程序。证明商标的规则与EUTM体系一致[17]。

7. 成员国可以规定商标注册前第三方陈述制度[18]。

8. 成员国应当允许商标申请的分割，商标部分驳回或无效以及商标的部分转让[19]。

9. 成员国商标注册申请填报商品和服务的要求应与前述EUTM体系要求保持一致[20]。2014年1月1 日之前申请的商标应对商品或服务作出具体说明。如不提交说明将导致商标保护的范围受限[21]。

10. 成员国应当规定商标异议行政程序，至少规定在先商标的所有人和受保护的原产地名称或者地理标志产生的权利的人，有权提出异议。《指令》强调注册商标只有经过实际使用才应当受到保护。异议人引证在先商标权提出异议的，除非有正当理由，其应当在被异议商标申请日或优先权日前使用引证商标满五年。被异议人有权要求异议人提供引证商标的真实使用证明，如果异议人未能提供引证商标的使用证明，又没有不使用的正当理由的，其异议申请将被驳回。无效程序也适用上述规则[22]。

11. 成员国应当提供有效的商标撤销或者宣告无效行政程序。撤销的理由包括商标连续五年无正当理由未使用和商标已经变成通用或者误导性标志。宣告无效的理由包含绝对理由和有损在先商标权、企业名称、地理标志、地方政府名称等相对理由。应当允许部分无效和部分撤销。此前部分成员国（如法国、德国、西班牙）只允许向法院提起诉讼来否定商标效力。指令生效后，成员国将建立商标无效和撤销的行政程序[23]。

12. 商标的有效期限为申请日起十年。续展依申请进行，但成员国可以规定缴纳续展费用构成申请。续展程序应当通知，商标主管机关应当在注册期限届满前至少六个月通知商标所有人。商标续展期为届满前至少6个月欧盟商标转让，宽展期为注册期满后6个月。商标可以部分续展[24]。

此外，虽然此前《指令》草案中曾提议成员国在商标审查中取消对近似等相对理由的审查，但最终生效的《指令》并未采纳该条内容。

四、基于《指令》的成员国改革

欧盟各成员国先后对国内商标法进行了修改，使之与《指令》要求一致。

德国通过《商标法现代化法案》[25]，对其《商标法》及配套制度进行一揽子改革。修订内容包括《商标法》《商标法实施细则》《专利法》中商标适用的程序规范和相关费用的立法。2019年1月14 日，新的《商标法》正式实施， 2020年5月1日生效，有关商标无效和撤销程序的修改生效。申请人在5月1日后可以向德国专利商标局（DPMA）请求商标无效或者撤销。

法国2019年11月13日颁布法令（Ordinance 2019-1169）修改其知识产权法典（CPI）中的第七编商标法部分。该法令已经于2019年12月15日实施，有关行政机关程序部分则在2020年4月1日实施[26]。

英国已经将《指令》于2019年1月14日通过 2018年《商标条例》纳入英国法律。当前英国和欧盟已签署脱欧协议，但直至2020年12月31日脱欧过渡期结束前，欧盟知识产权体系都将继续对英国有效。过渡期间，英国知识产权局将继续开放欧盟商标转让，英国知识产权系统也不会变更。过渡期末，英国知识产权局将使近1400万件欧盟商标直接转换为其相应的英国权利[27]。

西班牙2018年12月27日在政府公报公布了《西班牙商标法》的改革内容。2019年1月14日起，改革主要部分开始生效；2019年4月30日，修订后《西班牙商标法实施细则》对外发布并于5月1日生效；而有关西班牙专利和商标局商标无效和失效非司法程序的条款部分，则延迟至2023年1月14日生效。西班牙此次修法除拓展可注册商标范围，更新商标禁止注册的绝对条款和相对条款，建立商标无效撤销行政程序外，还将驰名商标（well known marks）制度和声誉商标制度统一到声誉商标制度之中。

芬兰商标法修正案已于2019年5月1日生效。匈牙利2018年10月30日通过了《2018年关于知识产权某些法案修正案的第LXVII号法案》于获议会通过，依照《指令》要求对其商标制度进行了修改。该法案已经于 2019年1月1日生效[28]。

丹麦为实施《指令》制定的《关于商标法及其他法案修正案和废除集体商标法的法案（2018年12 月18日第1533号法案）》也已经于2019年1月1日起生效[29]。

波兰早在2016年4月15日就对其《工业产权法》进行了修订，更新了其商标注册程序与《指令》要求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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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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